夜場‧夢多

 

　　Beijing，你去過沒有？

 

　　我是指蘭桂坊那間會所。

 

　　屬香港首隻夜場股Magnum(2080) 旗下的Beijing Club，上星期突然宣布結業，不單令財經市場議論紛紛，更震驚了一群在「北京」長大的年輕男女。老家沒了，回憶可會永記心中？

 

　　阿愚雖然不是夜場常客，但畢竟也曾年輕過，自然明白酒精的吸引力。開心飲酒、唔開心飲酒...... 只要是與好友們聚在一起笑笑鬧鬧，日子即使再無聊，也不能說是枉過；起碼，人間的風風雨雨，在那一刻得以暫時消散。當然，微醉的樂趣也不是人人有緣體會；千杯不醉的，或是只喝兩口就呼呼大睡的，便難以一嘗清醒與昏死之間的迷糊狀態。

 

　　如果只是純粹買醉，求一陣子的釋放，根本成就不了我們所認識的蘭桂坊；就是包含了情色慾望，才叫這個小區變得引人入性。

 

　　女友C昔日是Beijing的常客，下班後便與任職化妝師的同行到蘭桂坊「打躉」。她們當中一位好姊妹的男友，是來自新界圍村的富三代，幾乎每晚都在Beijing同一個角落跟豬朋狗友尋歡作樂。經朋友介紹下，C因而認識了任職空中服務員的男友。不用工作的日子，兩人經常一起夜蒲；別人眼中他們是甜蜜的一對，但其實C知道，再累也好，只要男友身在Beijing，她也必須緊緊相隨，以免男友被其他狼女叨走。

 

　　某個晚上，C來遲了，找到男友時發現他已經喝醉。她二話不說，扶起男友離開，直奔他位於西環的家裡去。那晚，C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，她趁男友喝醉了，直接就騎上去，而不作任何避孕措施。

 

　　C對我說：「呢個係最直接嘅方法，如果我有咗佢嘅BB，我以後就唔使再提心吊膽驚人搶咗佢。」我有一點驚訝，雖說「橋唔怕舊」，但用另一個生命體去留住男人，從來都不是好辦法。不過，要替她擔心還是太早了，說到底「一擊即中」也並非如此輕易。

 

　　故事發展果然是照著C的心意走；一個月後，她拿著顯示兩條紅線的驗孕棒喜極而泣。「我起初以為又要等下次機會，點知真係中獎，我從來未試過覺得自己係咁夠運！」我陪C到婦科診所核實結果，她傻傻看著我笑，而我亦盡量掩飾我的不安。

 

　　後來，C向我形容當空少知道她有孕的表情，「佢以為我講笑，我掟份報告俾佢，佢呆咗好耐，問我係咪想生，又問我咁即係點？」這番話出自兩個月後，我陪她作產檢的時候。當時，二人經已分手。

 

　　起初，空少確曾想過要負責任，立即跟C結婚，後來又覺得這是女友刻意設的局，認為自己才是受害者。男友要求C將胎兒打掉，甚至向其他夜場內兄弟姊妹們打聽寶寶的父親會否另有其人。「我死心啦！佢話無諗過咁早結婚，我明白；無諗過咁早做爸爸，我明白，但我接受唔到佢懷疑我偷食然後屈佢結婚！鍾意蒲鍾意玩，唔代表我隨便…… 錯就錯在我自己想喺夜場搵真愛。」懷孕中的C，情緒經常處於極度波動的狀態，幸好在家人的支持下，最終平安誕下了小男嬰，並正努力學習如何做個單親好媽媽。

 

　　自懷孕開始，C已絕跡於蘭桂坊；如今我和她見面的地方，變成了擁有一片偌大草坪的佐敦谷公園。昔日爛玩爛蒲的美艷女子，野性不再。看著她的孩子在草地上翻滾，隱約覺得眼前這張小臉像極他的父親，是那一個……他從來未接觸過的父親。

 

　　Beijing Club結業的消失傳出後，C給我發了一條短訊：「永遠記得呢個地方，帶俾我好多快樂，同時亦令我流過好多眼淚，但係一切都已經過去。還好嘅係，Beijing送咗個仔畀我，我以後都唔會再寂寞！」

 

　　黑夜再深，黎明始終都會來；醉生夢死，終究也有清醒的一天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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