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最古老的地鐵，與北京的城牆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。北京地鐵二號線繞著北京城牆原來的位置，把北京的內城繞了一圈。那堵城牆，就是當年梁思成曾歇力反對，但仍被「轟轟烈烈」拆掉的城牆。城牆被拆掉後，修了地下鐵路二號線，那是上世紀五、六十年代的事。光看地鐵站名就能知道這段歷史，北京內城九座城門的名字，除了德勝門之外，其他八座城門都成為了地鐵站名，德勝門在鼓樓大街和積水潭兩個地鐵站的中間，雖沒有成為地鐵站之一，但德勝門自古便是北京重要的交通樞紐，現在是京藏公路的起點，同時也是重要的公共汽車轉乘站。
　

德勝門自古是北京的交通樞紐，現在看來仍非常有氣勢。 (經濟通駐京記者黃燕明攝)

　　
　　說起老北京的城牆，總是少不了唏噓感嘆。北京的城牆始建於元朝，明朝建成，沿用至民國時期。1949年，共產黨與國民黨守軍談判的目的之一是不用戰火毀滅北京這座古城。戰時古城牆完好地留下了，但數年後還是劫數難逃。經過大躍進和文革大規模拆除，北京城牆現已不見蹤影，取而代之的是地面的二環路和地底的地鐵。現在的二號線老了，外觀顯得陳舊。設計是舊式的，空間狹窄。牆壁又灰又黑，售票的窗口很小，有點寒酸，排隊購票的人龍即使很短，也很容易把空間塞滿。入口處放了一部大型的掃瞄器安檢，更顯得狹隘。但我最喜歡二號線，相對其他地鐵線，二號線較少乘客，即使在早晚高峰時間，車廂內還有寬敞的空間，電話訊號也最好。現在北京人大都住在三、四、五環，下班都是往外走，地鐵十號線和十三號線最人滿為患。二號線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重中之重。不過，二環路仍然堅守著北京心臟的重要角色，幾乎沒有暢通不塞車的時候。
　
北京城牆只有少部分倖存
　
　　城牆曾經是北京最大的建築物，是最動人心魄的古跡。雖然城牆已披拆卸，但如果細心尋找的話，還能找到一些倖存的遺跡。明城牆遺址公園是北京僅存城牆的地方之一。歷史上明城牆全長24公里，明城牆遺址由東便門至崇文門，全長1.5公里。現在的明城牆遺址公園綠草如茵，種滿了不同的植物，是北京居民散步的好去處。因為距離較近的關係，周末有時候我也會過去散步。抱持著修舊如舊的原則，這段城牆雖然經過修整，但看起來仍然破破舊舊。城牆是用居民捐出的舊城磚修繕的，因為沒有完整地修好，也不能走到城牆上面。我曾聽過中國傳媒大學一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講課，說他小時候常在北京城牆腳下玩，爬城牆是最經常玩的玩意，帶給他無限歡樂，成年後的創作泉源也源自城牆的回憶。跟現在的牆壁呈直角90度不同，古城牆是傾斜的，因為牆體破損，立足點也很多。爬城牆雖然危險，但我總覺得那是歷史古跡與生活結合的最佳例子。
　

古城牆用居民捐出的舊城磚，以「修舊如舊」的原則修成。 (經濟通駐京記者黃燕明攝)

　　
　　城牆東面有一座角樓，也幸運地保留下來，現時開放參觀。公園門口經常停著好幾輛旅遊車，不少遊客都會過來這裏走一走。春天這裏開滿了梅花，四處紅艷艷；夏天則被青葱的綠樹圍繞，平添不少歷史的滄桑感。走在城牆下，彷彿掉入了另一個古老的時空之中。那天，我看見一對衣著別具韻味的夫婦在我的前面散步，午後的陽光充滿神奇的暗喻，他們的影子時而在前，時而在後，光與影就像未來和過去，有時過去牽動當下，有時是未來是向前的動力。但不管如何，人不能拋下影子，不能拋下過去。
　
正陽樓箭樓的管理讓人訝異
　
　　從崇文門一直向西走，很快便會到正陽門，也就是僅存的三座城門之一。正陽門1965年經過周恩來批示保留下來，城樓本來開放參觀，但現在正在整修，還沒有明確再開放的日期。正陽門的箭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是否可以參觀。箭樓共有四條樓梯可以登上，其中三條均有欄柵阻擋，旁邊立著「遊人止步」牌子，剩下一條樓梯沒有欄柵，但入口處是一個攝影攤位，數名穿著制服的大漢站在展示板旁，不停地高聲向路人招徠:「要拍照留念嗎?」由於沒有售票窗口，我以為箭樓不可登上，卻又看到不少人從那條沒有欄柵的樓梯走上去。於是我上前問:「箭樓是否可以上去參觀?」那名大漢看我不是顧客，滿臉不耐煩，用手指著蜷縮在一旁「遊人止步」的牌子，說:「你沒看到這個嗎?」「為甚麼別人可以上去呢?」「那是旅遊團。」「那我拍照了可以上去嗎?」「也不可以。」我還想繼續問下去，看見那名大漢愈來愈不耐煩，用腳踢了一下展示板轉身向後，我便放棄了。正陽門箭樓與故宮近在呎尺，是北京的重點保護文物，被如此管理著實讓人十分驚訝。
　

正陽門箭樓下的攝影攤位。 (經濟通駐京記者黃燕明攝)

明城牆遺址公園入口修繕得非常漂亮。 (經濟通駐京記者黃燕明攝)

　　
　　現在新北京與老北京的面貌大相徑庭，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。西安是中國城牆保護得最好的地方，梁思成當年提出要將北京城牆建成「立體環城公園」的構想在西安得以實現，只要去過的人都會覺得非常壯觀。西安的城牆才長13公里，如果24公里的北京城牆能夠保留至今，那是多麼的舉世無匹氣勢磅礡，北京的旅遊價值不知要上升多少倍。北京城牆終究沒有了，為了發展而付出的巨大的代價。現在，只有從逛遺址公園和乘搭地下鐵去感受那種舊情懹，特別是乘環城的老地鐵。即使環境再老再舊，只要想想頭上有一圈梁思成曾哭過夢過的老城牆，就覺得世上所有的地鐵也沒法和這處相比。
  

 《經濟通》所刊的署名及／或不署名文章，相關內容屬作者個人意見，並不代表《經濟通》立場，《經濟通》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個自由言論平台。

樂本健【年度感謝祭】維柏健及natural Factors全線2件7折► 了解詳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