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美 | 日本離美國太遠，離中國太近

　　在美國總統選情風雲變幻之際，白宮安全顧問沙利文上周訪華，成為近期中美關係最為矚目的事件。圍繞著此次中美接觸的評論，卻再一次出現嚴重盲區，即輿論仍舊傾向於認為，中美未來發展的方向及對西太平洋形勢的影響，完全取決於白宮的決策，而低估了北京的意願。

 

　　最為明顯的例子是，無論是希望中美和解還是交惡的政治分析員們都傾向於認為，由於美國積極推動台島軍事化，以各種方式鼓勵台獨力量跨越兩岸紅線，將令台海成為西太平洋最容易爆發戰爭的熱點。這種意見無異於認為，北京在兩岸問題上只能處於被動接招的一方。

 

外長王毅在北京接待到訪的沙利文（美聯社）

 

北京的紅線不止於台海

 

　　事實上，單就主權而言，北京的海上紅線並不止於台海，還包括南海和東海。而對於一個21世紀的現代大國而言，中國的紅線也正由傳統的主權概念，伸延至經濟、軍事、社會等戰略意義上的多層次安全空間。在此情況下，任何國家、地區的政府或輿論過度緊盯台海，只會是「管中窺豹」，而忽略了一個近在眼前的事實——西太平洋地區未來會不會爆發衝突？在何時、何地及何種情況下爆發衝突，已經不再是由美國單方面說了算。

 

　　也就是說，圍繞著沙利文的訪華，不僅要看白宮想怎樣，同時還要看北京在做甚麼。針對後者，北京兩個明顯的動作是：一、在沙利文訪華期間，中方並沒有像以往般，為營造良好會談氣氛而放緩對美方的水來土掩；二、更為重要的是，中方對西太平洋安全態勢的表述發生了顯著變化，簡言之，就是重申對兩岸和平統一的指導性方針，同時升級了對日、菲兩國的軍事威懾層級。

 

北京重申和平統一台灣；圖為台軍舉行漢光演習。（資料圖片）

 

　　在台海方面，8月20日，即沙利文到訪北京前一周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王滬寧重申，北京堅持「從中華民族整體利益和長遠發展，把握兩岸關係大局，堅定不移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」。此言一出，能明顯感受到島內的一些輿論鬆了口氣，因為這說明，雖然面對賴清德政府的敵視態度，但至少在未來一段時間，北京仍視「和平統一」為兩岸互動的基調。

 

　　但在南海方向則不同了，8月28日，即沙利文訪華次日，菲律賓出動一架直升機，對闖入仙賓礁的菲國船艦空投物質；29日，即沙利文在京最後一天，中國國防部發言人吳謙提高了對菲方的警告語氣，稱：「中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，菲方應立即從仙賓礁撤船撤人。」

 

中國055大驅（紅圈示）在仙賓礁附近戒備（互聯網）

 

　　吳謙還明確指出，美國是菲律賓擴大南海事態的背後推手，他說：「美方如果想用《美菲共同防禦條約》嚇唬中方，只會激起中國人民的更大義憤和鬥志。」這無疑是告訴身在北京的沙利文，他利用菲律賓來增加其訪華的籌碼不會奏效。在仙賓礁現場，中國海軍也進行了規模空前的軍事準備，包括派出55萬噸大驅「大連艦」布防。該艦作為中國最大的海上導彈要塞，顯然不是針對菲律賓的巡邏船，劍指何方不言而喻。

 

中國軍機首入日本領空

 

　　這還不是最為令人關注的變化——在日本方向，8月26日，即沙利文啟程訪華之際，解放軍一架運-9電子偵察機於當天午間近12時，在長崎縣五島市的男女群島近海，飛入日本領空約兩分鐘。日方稱，這是自衛隊1958年啟動對領空侵犯措施以來，首次確認中國軍機侵入日本領空，航空自衛隊戰機緊急升空應對。

 

沙利文啟程訪華之際，中國一架軍用電偵機短暫飛入日本領空。（互聯網）

 　　事發後日本朝野震動，不僅日本政府向中方提出強烈抗議，次日正好日本跨黨派「日中友好議員聯盟」訪問北京。該聯盟會長、執政自民黨內少有的所謂「親中派」、前幹事長二階俊博，在先後會見外長王毅、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趙樂際時，均表達了對「中國軍機侵入日本領空」的關注。

 

　　從表面上看，中國軍機進入日本領空，是「你做初一，我做十五」，因為就近期而言，在7月4日，日本海上自衛隊「涼月」號護衛艦曾在浙江附近闖入中國領海，且無視中方警告航行了20分鐘。就長遠而言，日本積極推動北約東進亞洲，並支持美國構建針對中國的核潛艇封鎖圈，均直接進犯了中國的戰略安全空間。日方應該料到，此舉會招來中國軍事反制的升級，包括加強對日本本島及周邊海域的空中電子偵察，以便掌握包括核潛艇活動在內、對華存在敵意的軍事動向。

 

　　但日本朝野受到觸動，甚至是所謂「親中派」也在北京一再表達關注的更深層次原因，是東京在事件中嗅到了其安全形勢的改變。無論是安倍時期喊出的「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」，還是岸田時代積極支持菲律賓抗中，東京的謀略無非就是一方面依托美國打壓中國，另一方面把潛在的代理人戰爭熱點吸引到台海和南海，以求置身事外。

 

　　為了把對華衝突的地點和時序掌握在自己手中，日本自民黨政府亦成為美國之後，最積極挑動台海和南海緊張局勢的國家。而中國軍機進入其領空的那短短兩分鐘，突然令東京南柯夢醒，驚覺在地緣政治的現實中，終究離美國太遠，離中國太近⋯⋯

 

中國願與美國和平共處

 

　　沙利文訪華與中方召開閉門會議，恐怕會進一步加劇東京的不安，生怕打亂美日同盟在西太平洋的布局。事實上，沙利文訪華確也無法施展更長遠的戰略宏圖。輿論普遍指出，由於拜登總統即將告別白宮，沙利文此行只能聚焦於促成中美首腦會晤，以便為拜登及他本人任內的國際戰略和外交工作，打印一份完整的成績單；並在美國總統選戰最後衝刺期間，爭取北京協助管控國際間熱點問題，防止事態向不利於民主黨選情的方向發展。

 

　　在某種程度上，沙利文此行如果能扮演承先啟後的作用，亦有利於他個人在未來民主黨政府的台前幕後繼續發揮影響力。但他的到訪，對中美兩國的共同未來卻不具啟發意義，因為賀錦麗即使贏得選舉，在接下來的4年仍會繼續對華實施「小院高牆」式圍堵。更不要說，如果是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順利回朝，沙利文對北京所做的任何承諾都只會化為烏有。

 

　　北京則是一方面既來之則安之，以最高層級接待了沙利文，另一方面藉此機會向美國公眾和未來的白宮主人喊話，重申中國願與美國和平共處。

 

 《經濟通》所刊的署名及／或不署名文章，相關內容屬作者個人意見，並不代表《經濟通》立場，《經濟通》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個自由言論平台。

• 

【與拍賣官看藝術】走進Sotheby's Maison睇睇蘇富比旗艦藝廊！蘇富比如何突破傳統成規？► 即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