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最重要的目的是教會孩子如何學習，培養他們的好奇心，增強他們的求知欲望和信心。但傳統教育往往背道而馳，令愈來愈多創革者探索新的路徑，顛覆既有的制度和教學方式。有這麼一家名叫可汗學院（Khan Academy）的免費教育網站，創辦人並非出身教育界，卻掀起現代最大的教育變革。他從未在課室出現，卻是全球最受歡迎的老師。學院是全世界使用率最高的24小時學習平台，觀看率已達2億5千萬次，全球有3千1百多萬人在學院學習，每天有300萬學生練習解答條題目，影響力不可少覷。

衣櫃裏的教育變革

　　薩曼·可汗（Salman Khan）生於1976年，是印度孟加拉裔美國人，擁有麻省理工學院數學及電機工程學士和電腦科碩士學位。畢業後像其他尖子一樣，在矽谷出任創投科技公司工程師；及後到哈佛工商管理學院攻讀碩士學位。他轉職任對沖基金分析師時，熱心地為員工詳細講解金融資料，充分表現他的教學天賦，並得到上司的嘉許。在2004，可汗透過電話和Yahoo 短訊教導住在另一個城市的表弟妹數學，並開始把口頭教導錄成短片，用 Microsoft Paint寫下步驟。未幾，他發現家中的落地衣櫃有電源插座，就在那裏擺一張小書桌、一部電腦，在那裏專心地錄製數學教學短片。表妹覺得短片比電話講解有用，因為她可以把不明白的部分重複翻看，簡單的則可略過。可汗發現表妹以自己的速度學習會學得更快，不必害怕自己像個傻瓜般向他反覆求助。從中他看到美國的數學教育不足之處: 學生連最基本的乘除數也不熟習，更遑論學深一點的課程。於是，他編寫Java的組件，自動向學生提問，如果連續答對十題，軟件就會升級，發出較深的問題。可汗希望每個人能隨時隨地，按自己的步伐學習。他當時並不知道這就是學界術語中的精熟學習或掌握基礎學習(mastery-based learning)。

　　到2006年，他把教學短片放上Youtube，出乎意料地受到超高點閱率。看過這些影片的人，紛紛留言感謝他，讓他起了建立網絡教育平台的想法，為社會做些有價值的事。他遂在2008年成立「可汗學院」，翌年辭掉分析師的工作，把積蓄投資在教育平台上。微軟創辦人蓋茨(Bill Gates)的子女也透過短片學習，學院因而獲得蓋茨讚譽為「未來教室」，並獲得2009年「微軟教育獎」，得到150萬美元贊助；又在2010年得到谷歌(Google) 200萬美元的教育項目資助。作為非牟利機構，學院的宗旨是為所有人提供終身免費教育，營運資金來自各機構的捐贈和YouTube獲得的廣告分成。

　　學院在加州一家學校的 5 年級及7 年級試辦教學。老師利用短片上課，一堂課只花一半的時間看短片，剩下的時間讓學生合力解題、玩遊戲和互相輔導。老師發覺能抽出課堂時間，逐一輔導遇到問題的學生。愛達荷州在2011年立法通過中學畢業47學分中的2分必須為網上學習課程，有20多所公立學校從2013年起採用「可汗學院」的課程。

無牆學校 普及教育

　　網上學習並不是可汗首創，為甚麼他能在短短幾年間就掀起「反轉教室」（clipped classroom）的風潮呢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：有效益。可汗認為十分鐘的專注勝過五十分鐘的渙散學習，所以學院集中制作十分鐘的教學短片。學員只要登錄上網，就獲得一張專屬的「知識地圖」，從最基本的內容開始，以由易到難的進階方式互相銜接。教學者不會在影片中出現，用的是電子黑板系統。網站提供練習系統，記錄學員對每一個問題的完整練習記錄，例如哪一題花了多少時間，哪類練習重複做了幾次。教師參考該記錄，就可以得知學員達到甚麼階段，哪些觀念不懂。為鼓勵學習，網站設有「動力及反饋機制」，透過精神點數、榮譽徽章及地區排行榜的設置，為課堂帶來更有趣的互動。

　　傳統的學校課程為了配合全班的進度，教師只能按照時間表教授；但若利用學院的系統，老師可以在課堂上針對個別學生的需要，立刻給予適當的指導； 或把進度類似的學生編在一班。學院已經成為世界各地3萬間中、小學校的教學幫手。

　　除了中小學外，可汗又和史丹福醫學院合作，把醫學院基礎課程搬上網絡。

　　學院的對象非常廣泛，由小學生至成年人皆可在網站上找到適合的教學影片，倡導因材施教。例如在家族聚會時，可汗聽到親戚們買了某些股票，卻不知道資本市場如何運作，不瞭解投資風險。他沒有時間遂一詳細解釋，便自行錄製「甚麼是住房抵押證券」、「甚麼是信用違約交換」的短片，放到網絡上，成為最受歡迎的短片。可汗發覺就算是在發展國家，人們接觸到的新聞和他們能理解的知識，存在一段距離。所以學院也致力開發成人教育內容，讓成人也能持續學習各種知識。由於可汗的教學方法簡單易懂，並將生活主題融入課程，因此大受歡迎。事實上，學院的學員無遠弗屆，家長可在家裏延續子女的學習，連監獄和懲教所也利用學院的課程讓犯人在獄中持續進修。

　　隨著學院的發展，可汗把課程拓展到考試模擬訓練，涵蓋SAT、GMAT、MCAT等。又和多家世界知名博物館，如紐約大都會博物館、大英博物館、當代藝術博物館等成為合作夥伴，由他們提供內容。

　　學院現於Youtube載有超過5,600段教學影片，內容符合從小學到大學的程度，以及相配的互動式習題。範圍涵蓋數學、科學、歷史、醫療衛生及醫學、金融、物理、化學、生物、天文學、經濟學、宇宙學、有機化學、美國公民教育、美術史、宏觀經濟學、微觀經濟學及電腦科學等。2013年開始，學院把內容分享給其他國家，翻譯為各國語言，完成後可以隨時多語切換，提供全球一致的學習體驗。現在在台灣及中國已有中文版本。

　　可汗運用科技的強大威力，以最低的成本，把簡單自主的學習創新帶到每一角落，令學生主動參與，重現學習的熱情。可汗被2010年度「財富雜誌」評選為四十歲以下的40位人物；又在2012 年獲得「時代雜誌」評選為最有影響力的 100 人之一。

作者為仁人學社副主席

Ryyy1515@gmail.com

　　原文刊於信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