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/07/2015
再見,白Sir!
最近告別了一個老朋友,一個相識了47年,在不同時間、不同新聞媒體共事的報人。這期不談政治,只和大家說說舊事,講些故人故事。
我入報行是1967香港暴動那一年。加入的是英文《星報》(已停刊),當時四份英文報章之一,尚有《南華早報》、《英文虎報》及《中國郵報》(已停刊);西報記者薪金起點比中文記者高五、六成左右。
當時西報以外籍記者為主,他們在報館內地位高高在上,本地記者是次等身份,人工待遇差一截,除記者工作,也是本地繙譯,為不懂中文的高級外籍記者服務。那年代的外籍記者,多不願花時間學說廣東話,今天在港生活的仍有數人,這麼多年,娶了華人妻子,幾十年後還是「識聽唔識講」,這也可算是殖民地文化留下來的一頁吧。
老友Henry Parwani(白允理),行內人尊稱白Sir。當時他在《虎報》工作,大家都是十多二十歲,出身寒微,是第一份工作。我們都在報館裏冒升得快,是本地記者中的後起之秀。一天,《星報》總編輯從《虎報》挖角,聘他跳槽。大家知道後議論紛紛,都是些「一山難藏二虎」、「某某失寵」之說,更有人抨擊他為人「非常寸、很難相處」等等。本地記者一時間人心惶惶,我難免也有些不安。
他是個一流記者,加入報館後馬上立竿見影。內部競爭加劇,氣氛也緊張了。這種有新同事加入的情況,相信不少人也經歷過。我倆之間表面沒甚麼,內裏如何,心中自有數。有天,已不記得因為甚麼小事,有些衝撞,隨後他拖我在一旁單對單說了一番話。大意是彼此一同工作,做不成朋友不要緊,可以只做同事。合作或做敵人,都是選擇,「You decide!」當時我沒回答,下班後,憤怒慢慢轉為思考。過兩天,我主動找他,對他說:「你對!做朋友吧。」他望著我,說ok。
幾星期後,大家開心見誠工作,沒甚麼口是心非。那就是一段47年友誼的開始。也許我們中國人一向凡事留三分,很少人這樣斬釘截鐵,把話說得明白,更可能習慣各懷鬼胎,信不過人!我高興我當日所作出的選擇,多了一個終生好友,更養成自己以後待人處事的方針。
再見,白Sir,到現在才和你說句遲來的多謝!走好!
轉載自: 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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